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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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b 21, 2005
大三暑假,程璐给我打电话,说她老汉儿已经调到广东省局(好像还升官了),妈也跟着调过去了,他家在放暑假8久就搬到广州去了。我嘿嘿笑“广州色狼多啊,你要当心哦。。。”,她在电话里骂“你就是个大色狼!”隔了一会儿突然给我说“周杰打电话找了个他在广州当包工头的亲戚帮我家装了房子,我妈挺感谢他的”老子晕!我日,这傻逼国庆来真的了?
到了快开学的时候,程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又说“猪,你别多心啊。。。周杰来我家了,这两天就在我家里。。。”老子当时就跳了起来,大声问“我操这傻逼到底想干嘛?”,她说“人家来广州玩啊,我妈。。。我妈让他来的。再等几天开学了,我和他一起坐卧铺回西安”我目瞪口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程璐接着又说“本来我爸还是让我坐飞机的,周杰说他家条件不是很好,他不能坐飞机。我妈就让我爸在局里面给我们定卧铺票,还说。。。说周杰很节俭”
我放下电话,发了半天怔,脑子里面一团乱麻。跑到外面一环路街上去,来来回回走了半天,我日老子总不能现在跑去广州吧?咋办咋办?我操!
抽了根烟,突然灵光一闪,我赶忙摸出电话本,跑到公用电话给德仔打了个电话过去。德仔来就是广东话,我骂他一句“我操是你大爷我!说普通话!”,然后就让他找个关系好的广东女老乡,一起去广州找程璐,说买不到火车票,让程璐帮忙一起买卧铺票。德仔不解“夏天的票很好买啊,不用麻烦她啦!”我骂“我操!老子现在后院起火了,叫你们去和他们一起回西安,好帮我看着点!”德仔愣了半天,说“我们都是坐硬座啦。。。”我说“到了学校老子补你们差价!”我承认我确实有点无耻,但是老子有智慧,嘿嘿!
心里很不舒服,我想早点回西安,妈的偏偏又有四川老乡磨磨唧唧的一直决定不了到底是从成都走还是从重庆走,买票又耽搁了。等我回到学校时,已经中午,开学都2天老。我冲进宿舍,先散烟一圈,然后问德仔“怎么样?”,德仔说“你危险了啦,那个国庆看冰山眼神都不对,在火车上把冰山贴得好紧。我女老乡还给我说啊,那天深夜过武汉的时候,国庆一直在中铺盯着下铺的冰山看了一个多小时,冰山睡着了,没发觉。”
大傻给我使个眼色,我和他一起出去。大傻说“锤!”老子说“操!锤死!”
我们俩跑到计算机系的男生楼,大傻找到一个94级的陕西老乡问“知不知道93级留待的那几个哈松是住哪个屋的?”那娃说“是分散的,不过都在我们94级的屋” 我问“国庆住哪个屋?”,那娃坏笑了一下“伙计,是来锤人的吧?”我说“妈你咋知道”,他左右看一下,小声说“没人看得惯那个哈松,我们都早就想锤他了。今天你们俩来,他妈的还用问么?嘿嘿” 这娃接着就把我们带到国庆的屋外,我让他进去把他们94计算机的其他同学全部喊出来。几个银出来之后,都对我和大傻坏笑一下。我们俩转身进去,把门轻轻关上,一言8发就把国庆一顿狠揍。
打完了,我们俩累得坐在凳子上大声喘气,点根烟开始抽。国庆躺在地上,鼻血长流,额头上也破了,鬼哭狼嚎“我手指断了啊!有没有人啊,我手指断了。。。”大傻抓起桌子上的一个不锈钢杯子就掷过去“你丫闭嘴!”他马上就不叫了。我看着国庆一字一句地说“傻逼,你以后最好离程璐远点!”想了想又说“老子知道你想通过程璐的关系分去广州‘本系统’,我对人还是不错,这个不关我事,你随便怎么去活动都可以。但是你别他妈老缠着程璐!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说完我就和大傻起身出门。等我们都走到楼道口了,94计算机的那些娃才慢悠悠进去“啊呀!周杰你怎么这样了?晾衣服摔的吧?”周杰带着哭声大叫“我手指断了。。。有人打我!”那些娃说“我们在楼道上没看见人啊?谁敢打留待生啊?太大胆了吧!”我和大傻暗笑,若无其事的下楼。
下午我们班在机房听裴老师讲一个要做1、2个月的教学大项目的分析概要。她讲完之后就忙慌慌的要走,让大家继续在机房里做到下午下课,然后说“我有点事先走,你们要请假的给袁向明打声招呼就行了,技术上有问题就问白恼”然后立即就收包走人。走到门口突然又返身说“对了白恼你出来一下”。我出去后,裴老师告诉我郑州市局请她去做一个当时马上要上马的“本系统”“9X工程”的验收论证,问我愿不愿意陪她一起去。一是可以让我去深入一下这种大型商业软件系统,锻炼锻炼;二是她一个人去(当时裴老师大概37、38岁左右,我个人观点还是算有点风韵:-)),找个男生陪着万一有点什么事也好处理。我问“要去多久?”她说“明天就走,国庆节回来。你愿意去的话我给系主任打个招呼就行了”。对于介种绝好学习机会岂可放过,我马上说“愿意愿意!”
继续上机,一帮子傻逼竟然开始打仙剑,看日本XX图片(永恒SEA,精典!哈哈)。老子没理他们,一人埋头干活。一般这种全班做的软件分析项目妈的几乎就是老子一个银作的,然后在分析报告上署名“94信息集体完成”,上交,脱手。裴老师其实也知道,但是从来不管。按她的话说就是“狗有狗道,猫有猫道,自己搞定才是Kingcraft”(王道)
快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磨皮擦痒准备走人,突然程璐闯了进来,蹬蹬蹬走到我面前说“你出来!”声色俱厉。老子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跟着她出去。
出门,在楼道角落上站定。她瞪着我大声说“你干的好事!”
我装瓜“嘿嘿你说什么啊。。。”
她气的胸脯子一起一伏“你是不是原始社会来的?就会打人!你知不知道你把周杰的两根手指都打断了!?”
我低头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小声说“谁让他那么不经打。。。”
“啪”老子脸上立马重重挨了一下,这盘不是小耳光,是他妈真的耳光!
我一下傻了,瞪着她说“你。。。你干嘛?”
她慢慢平静了下来,低头说“对不起。。。我也是太生气了”
我上去抱她,她轻轻挣开了。
我点根烟开始抽。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小声说“你就不能改改你的脾气?。。。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人家周杰也没有做错什么啊!你难道就不准我交男性朋友?”
我无语。
她幽幽的说“你也不向人家学学,人家成绩好表现也好,又会来事又会处世。。。你看看你,要什么没什么。。。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聪明劲儿怎么从来都没有用到正道上?怪不得我妈说四川人都是小聪明”
我一下子抬头,大声说“你说我可以啊,你别说四川人!”
她叹口气,不说话。
我想了想说“国庆那种人真的有问题,你相信我。中午我和大傻去他们宿舍的时候,连他同屋的都帮着我们!”
“他同屋的都是我们94的,和他又不是很熟。再说他那么优秀,其他人嫉妒他也很正常啊”
我一下子有点毛了,大声说“那以前他欺负张俊怎么说?看人家张俊脾气好,就尽他妈来阴的,让人家有苦说不出。这个你也要帮着他说话?”
“张俊那次在外院不是也砸他了吗?他也没说什么。。。”
我恨恨得说“那是因为老子也在,他不敢!”
程璐白我一眼“你以为你是谁?黑社会大哥?你别忘了你是一个大学生!”
我说不出话。她接着又大声说“人家这次也不会去告你,说你心里面有气是正常的!他原谅你了”
我操!这他妈可真够阴毒,我日老子看来确实玩8过这娃!
后来程璐陪我一起去吃了晚饭,两个人又到财院去散步。她一直絮絮叨叨的在说让我多向国庆学习,改改自己的毛病,我只好一路敷衍,不敢顶嘴。
第2天我就和裴老师去了郑州。先我以为是坐飞机,还以为终于要过一盘飞瘾了,哈哈(后来第一次坐飞机都是工作以后),妈的结果是坐火车。虽然是软卧,但是裴老师还是不满意,一直在骂郑州市局连个飞机票都8报,简直没诚意,让她做火车是跌她的身份:-) 到了郑州后,我忙天忙地,跟着裴老师东奔西跑,学了很多base于UNIX系统的大型软件的东西。大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在回西安的火车上,我想起和程璐的事情,心里面憋闷得慌,于是跑到软卧包间外的接头上去抽烟。裴老师上卫生间出来,看我愁眉不展的样子,上来对我说“怎么了?”,我忙说“没事没事”。她看着我笑了笑说“青春期吧?呵呵。。。要不咱俩谈谈?”于是我跟着她去餐车吃饭,边吃边谈。
我给裴老师说了我和程璐的事情“有点小矛盾。。。”
裴老师说“我以前也好像听说了,是营销专业那个会跳芭蕾舞的女孩子吧?浙江管局的”
我说是。
她接着说“怎么说你呢。。。你其实和她根本不适合。当然这个是我的personal advice(可能只有裴老师对我说这个话我不会发火,呵呵)。她们这种系统内的子弟,因为长期的潜移默化,在很多问题的看法上和你这种性格的男孩子根本合不上拍的。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天地还很广。不要因为一时感情上的问题,就影响自己以后的发展。。。系统内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很惊讶,她又笑着说“我是也从你们这个年龄段过来的,我知道这种年龄的女孩子想的是什么。一般都会很看重face value的东西。。。”
我说“程璐是个好女孩子,她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啊!”
裴老师笑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表面上的东西,不是指虚荣,而是指暂时的成绩、地位、个人能力等等这些东西”
我有点茫然,她顿了顿说“你知道吗,我也吃过这个亏,回国和你朱老师(她老公)结婚之前,我离过两次婚!”
我大惊,怔怔的看着他。
裴老师看看窗外,慢慢地说“因为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样,也是看重face value,说白了,就是不知道如何去判断一个男人的价值”
我继续茫然,似懂非懂。她笑笑“好了,吃饭吧。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到了学校后,已经是国庆节的第2天了下午了。我回到宿舍,一个银都没有,一帮子傻逼都不知道跑哪去了。隔壁一个娃跑进来对我说“冰山让你回来就马上去找她!”我问“没说啥事?”他说“没有!”
我到程璐楼下叫她。她气喘吁吁的冲下来,拉着我就往校门走。我问“干嘛呢?这么久没见了,嘿嘿要不咱俩先去米西米西?”她转身对我说“你是不是喜欢穿深蓝色T恤?还有牛仔裤?”我茫然“难道你不知道么?”她没说话,拉着我跑到校门外,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东大街”(相当于成都春熙路)我问“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转头对我说“我爸妈来了!”
老子晕!坐在座位上惊呆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发了半天瓜才说“怎么突然就来了?难道。。。难道现在就去见?”她瞪着我说“见?怎么见?你看你这个民工样子。先去买衣服!。。。我爸妈国庆到西安来旅游,顺便来看看我”我呆了半天,说“是主要来看你,顺便旅游吧?你是不是说反了?”她白我一眼“你这个猪脑袋还真是猪脑袋!”,顿了一会儿说“主要是见你!”
老子这哈彻底瓜求了,脑壳完全糊了。然后下车,任凭程璐带着我去买了衣服,然后打车回来,在学校里又剪了脑壳,然后催着我回宿舍刮了胡子,然后再去把澡洗了。等这一通折腾下来,程璐带着我站在南稍门那里的西安宾馆门外时,已经晚上6点过了。程璐说“他们在中餐厅等我们,一起吃晚饭。。。”我拉着程璐的手,手心里全是汗,额头上也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程璐拿纸巾给我擦了,盯着我说“猪,放松点!呆会儿别说傻话就行了,他们都很和蔼的。你就当是对着自己的父母一样,别紧张!”我结结巴巴地说“老子。。。老子不怕,走!”
进去以后,程璐拉着我来到一个落地玻璃边的大餐桌旁。她爸比较和蔼的对我笑了笑,但是看起来仍然比较威严;她妈也微微笑了笑,一看就是大机关里面的那种办公室阿姨。我赶忙微笑,微微俯身“程叔叔好!秦阿姨好!”(至今都记得她妈妈姓秦)
坐下后,我又开始冒汗,不晓得说啥子。程璐赶忙和她爸妈随便乱扯了两句。她妈看我不说话,稍稍面露不悦之色,这下老子更紧张!她爸看我额头上好像在冒汗,不动声色的把转盘转过来,指着一盘夫妻肺片对我说“小X,知道你是四川人,专门给你点了点辣的,你尝尝啊”我伸筷子正要去夹,程璐突然在桌子底下狠踢我一脚,我马上反应过来,赶忙说“谢谢程叔叔!”
后来就稍微放开了一点点。于是进入正题,她爸基本上不说话,由他妈盘问。我祖宗八代一一交待清楚后,稍微松了口气,看看程璐,她对我轻轻点了下头。
她妈接着又问“你家到底在成都市区还是郊县?”
我说“我父母在另外一个市的县城,我一个人在成都市区”(那时候我外公外婆都已经去世了)。
他妈微微点了点头,说“你。。。那你从小就是离开父母在成都市区生活了?”
我点头说是。
她妈妈又缓缓地说“那你从小可能没有受什么很好的教育。。。”
我一下子觉得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味,怔了怔,看程璐她爸,她爸面无表情。我心下揣揣,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她爸突然问“你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说“我。。。我喜欢搞软件,我想。。。我想去软件公司”
她妈突然大声说一句“你想去打工?”
我瓜住,8知道该怎么回答。
程璐狠狠瞪我一眼,转头对她爸说“爸,他答应可以来广州的。。。”
她妈看了看我,说“你们四川管局那边我也有认识的朋友,我打听了一下,像你这种情况。。。就算背的有处分,他们接收到成都市局问题应该也不大,没有必要说什么气话去打工。。。来广州的话,这个你知道的,程璐他们班那么多同学,如果都要来广州,我们怎么可能做得到?我和璐璐她爸又不是部里面人事司的,想让毕业生去那里就可以去那里。这个。。。以后再说吧”
程璐对她妈喊“妈!你。。。”眼眶里面已经有了泪花。
我心头的那股气一下子上来,脸涨红,说不出话。我日你们把老子看成什么了!?
我镇静了一下,说“秦阿姨,我挨处分是因为打架,原因李书记肯定也告诉你们了,我自己认为我没有做错的地方。我想去软件公司,这个也是我是心里话,我不是说气话。去广州。。。我只想说,我没有任何贪图程璐的想法!”
程璐几乎要哭出来,对我大声说“你别说了!”
我低下头不说话。
程璐她爸看着我,缓缓地说“小X,你不要激动。。。这个。。。这么给你说吧,我们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她能留在我们身边。程璐她也知道我们这个意思,所以才给我们说了你想来广州。。。我们就不管是你的意思还是璐璐的意思,这个我们没有必要现在谈。毕竟你们分配的事情按惯例部里面要明年3、4月份才搞。”他顿了顿,又说“听我同学(李书记)说。。。你上学期期末考试还作弊了?”
老子一下子又瓜了,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程璐,她眼睛里已经泪光闪闪,开始在小声抽泣。
她妈妈看着我,再补一句“对了,周杰的手。。。听他说也是。。。”
我这时心里反倒坦然了,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我站起来平静地说“是我打的。”然后顿了顿,说“程叔叔,秦阿姨,谢谢你们请我吃饭。。。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夏秋之交的西安傍晚,凉风习习,我一个人走过南稍门,走过体育场,走过小寨夜市,默默无语地沿着长安南路向学校走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两年前和程璐手牵手在同样的这条路上慢慢的走回学校,一路欢歌笑语,同时把剩半瓶的汽水递给对方,程璐说她是天鹅,因为她会跳《天鹅湖》,我跳到马路牙子上大叫一声“我是猪!”。。。。
程璐从西安宾馆追出来,一直在跟在我身后,没有说话,一直走回了学校。我们在花园里相对无语,沉默的站了一晚上。最后她轻轻地说“猪。。。昨天晚上,我爸妈也请周杰吃饭了。。。”
几天后,她爸妈要回广州了。那天晚上我们一伙人正在宿舍里阿兹猫的电脑上看德仔的新A片,突然一个娃撞进来,说“百脑是不是在你们这屋?”我说“是我,啥事?”“有人在楼下找!”我以为是程璐,赶忙冲下楼。在楼门洞里,我日,竟然是程璐他老汉儿!我稳了下神,恭恭敬敬的说“程叔叔你好!”她爸示意我跟他出去。到了外面阅报栏那里,他递给我一支“中华”,自己也点上一支,然后说“小X啊,我们明天就回广州了,我现在来找你,你可以理解成算是给你个答复吧。。。我们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她以后有一个好的归宿,有一个好的前途。我也通过我同学(李书记)详细了解过,知道你虽然有一些毛病,但还是算是一个好小伙子。我们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成见,这点你一定要相信。但是,我们认为。。。璐璐现在还不是谈朋友的时候,你们以后最好还是少接触,现在你们都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他爸说了很多,后来的我都木然没有听进去,直到烟头把我的手烧痛。
后来的几个月,程璐仍然还是经常都来找我,但是我们俩很多时候都是相对默默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安慰我说“你不要灰心,你自己努力,慢慢做出成绩来,他们还是会接受你的。。。” 但是我们俩心里其实都清楚,翻年过去就是98年,马上就毕业了,这些不过是些空话而已。 我那个时候心情也非常矛盾,经常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楚和阵痛在心里碰撞。那个傻逼国庆经常也跑到地下室找程璐,我知道,但我没有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跟着裴老师没日没夜的做软件,赶项目,希望能够减轻一点痛苦。既然想了也没有用,那他妈还不如不去想!
慢慢的冬天就到了,那年西安的冬天异常寒冷。我们已经大四,混日子混得不是一般化了。常常都是宿舍里整个屋连着一周都只有一两个人,其他傻逼都不知道他妈的跑去哪了。当然这样混,粮草消耗速度就骤然加快,于是每天下午3点过的时候,自习教室人就出奇的多。都是他妈等着生活委员去取信和汇款单的,呵呵。
元旦节前的一周,某天下午,阴冷异常,飘着雨雪。一帮子银正趴在自习教室里抽烟的抽烟,睡觉的睡觉。生活委员会来了,发了一圈信和汇款单,没有有我的。我骂了句“我操!”,正要上楼上教研室去,生活委员突然给我说“白恼,校门口信箱那里有个傻逼,坐在信箱柜旁边的石条上,见一个同学去取信,就问一句你班上有没有成都人。问他到底找谁,这哥们儿又他妈不说话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我说“我操那么多成都人,谁他妈知道他是哪个疯子!”转身就上楼了。
走到楼梯口,突然想想,我们学校那时候就3、4个成都人,市区的只有我一个。不会真是找人的吧?妈的反正手僵脚僵,不如去走一趟暖和暖和。于是叼根烟,慢慢的向校门口璇过去。到了学校大门口信箱那里,左右看看,有一个娃卷着手,弓腰坐在信箱旁边的石条上。看他那个样子也是遭冷惨求了,脚杆都好像在打抖抖,穿了一件那时候很港的那种皮夹克(带多蓬松的翻毛领的那种),但是上面全是污七八糟的已经分不出来是啥子颜色了,裤子和皮鞋上也全是泥水汤汤干了的痕迹。老子心头想我日难道是个讨口子?转身走求了。
刚走了两步,背后一个成都话声音小声喊“背背儿”(我小时候的外号,因为一次在西马棚小学翻墙,背部着地,竟然没得事)。我惊异,转头,那娃慢慢站起身来,盯着我小心翼翼地说“是你娃。。。哇?”
我一直盯着他看了将近有半分钟,突然发出一声狼嚎“俊娃子!”冲上去一把把他紧紧抱住。瓜皮被我抱的疵牙咧嘴,痛的使劲喊“我日老子的手!老子的手!”我放开他一看,原来他的右手袖子是空的,右手放在衣服里面的。我把他皮夹克拉丝扯开一看,我日,打起夹板吊起在脖子上的。我大声喊“我日!老子。。。你娃。。。你娃咋会在这儿?你这些年跑到啥子地方切了?手做啥子了?”,他对着我微微笑一下,咧出小时候就有的一对小虎牙“还不是就在成都。。。”我使劲的摇着他“你娃咋会跑到西安来了?江海呢?江海放了?唐怡呢?”
他左右看一下,小声说“老子这盘遭惨了。。。”说着说着竟然就要开始哭!我大急“到底做啥子了?你娃到底出啥子事了?”他说“找个安静地方。。。”,我看校门口银来银往,赶忙把他拖到后面的花园的亭子里。有一对谈朋友的正在那里卿卿我我,老子大吼一声“快滚!”(儿时豪气突然迸发!哈哈),那两个看我和瓜皮一眼,起身走了。我扶着瓜皮坐下,给他点上支烟。他坐下,拿烟的手都是抖的,我问他“你咋会找到我学校里来的?”他慢慢说“你不是给过我老汉儿你学校的地址的嘛,那张纸我幸好一直留到的,这盘老子。。。老子遭惨了,我要。。。跑到内蒙切,路过西安。。。”我突然才想起大一寒假回成都,在青羊区房管局碰到瓜皮他老汉儿,给了他我西安学校的邮寄地址,喊瓜皮给我写信。但是后来瓜皮一直没有给我写过信,想不到地址他还一直留着的。我给的是学校的信箱号,怪不得瓜皮只好坐在校门口信箱柜那里等。
我赶忙问“到底咋会事?他们两个呢?”,瓜皮手抖着,大口的抽着烟“老子。。。老子这盘遭惨了。。。江海早就放了,我一直和他一起,我们在社会上耍了,当龟儿子了(成都黑话,社团人士)”
老子吓了一跳!想了想又问“唐怡呢?”
“唐怡在铁路局,在7/8次上当列车员。。。”
我突然想起说“夏蓉你还记得到嘛?省委的那个,她也在西安上大学的!要不我们马上过切找她?”
瓜皮很惊讶“她也在西安?咋会记不到她嘛。。。我原来还喜欢过她的”
我大声说“我日,老子朗个不晓得?你狗日的暗的才深喃!”
他却突然不说话了,顿了半天,慢慢地说“不要切找了。。。背背儿,你们和我们已经不一样了,你们。。。你们已经是大学生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少年时过命交情的伙伴,现在已经有一道深深的鸿沟横在了我们面前。。。
Feb 22, 2005
瓜皮的老汉儿是荷花池最早的一批个体户,在我们上小学的时候他家就很有钱了。后来好像还在草市街倒腾过皮衣,反正就是最后几弄几弄就成了爆发户。他老汉儿不落教,有钱了就开始乱整,后来大概在我们在百花潭后门群殴过后不久,他老汉儿就公开搬出切和养的婆娘一起住。他妈妈想不过,吃安眠药自杀了。于是他老汉儿就把大概所有财产分成了3份,他自己拿一份,给瓜皮的几个姨妈舅舅一份(算是补偿),剩下一份留给瓜皮,由瓜皮的爷爷代管(瓜皮跟着他爷爷奶奶住了)。这点还是对,因为毕竟可能还是没有忘记最早夫妻两个在荷花池起早贪黑的日子。
但是瓜皮根本不愿意原谅他老汉儿,几乎是恨之入骨。他妈妈自杀才几个月,他老汉儿就和一个比我们大不到好多的婆娘结了婚。摆酒的那天,瓜皮阴区区的揣了把菜刀,要摸到饭店切砍他老汉儿。被他一个姨妈发现,大惊,赶忙把几个舅舅喊过来把他锁在他姨妈屋头。后来他在4中混了几天也干脆8去上学了,开始在社会上乱操,平时根本就不回家。他爷爷奶奶也很惯视他,根本没办法。最后他老汉儿也毛了,彻底不认他了。瓜皮就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财产强行从爷爷手里拿出来(这个过程中他几个姨妈舅舅也起了很不好的作用,都没得啥子文化,没求得法),开始自己单操。慢慢的又染上赌,几下子就折腾得差求不多了。
江海关了3年后放回来,他本来就是单亲家庭,妈妈已经又结了婚,继父打死不愿意接纳他。他妈只好哭着给了他几千块钱,喊他切重庆找他原来的老汉儿。妈老子小学刚认识江海的时候他父母就已经离婚了,这个时候都过了10多年还找个铲铲找?江海没得法,只好又走回老路,开始混黑社会。后来瓜皮找到了江海,两个人就一直在一起了。江海骂了瓜皮很多次喊他不要再去赌,但是瓜皮不听,仍然烂赌、烂醉、烂嫖,完全是自暴自弃。
后来有一次就出事了。瓜皮欠了一个娃好几万的赌债,被追债,他以为对方是耙红苕,虾子就带了几个幺儿(小弟)跑切把人家打成重伤,差点瘫痪。结果没想到对方不光报了案,而且也有兄弟是黑社会,还是操得比较亮的。这下子瓜皮不光被公安到处逮,还被对方把他的手打都断了。那时候江海还是属于比较底层的“社团人士”,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喊他娃跑路。瓜皮于是就决定跑去找他在内蒙开矿山的大舅(他妈妈的大哥)。江海把自己所有的钱,大概将近1W,全部取出来给瓜皮带着。还去铁路局找了唐怡,让瓜皮进去说。唐怡马上就打电话让售票处的熟人留了票,然后就冲出来找江海,但是江海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想想唐怡已经正而八经在上班了,于是就躲在门外没敢见。据瓜皮说唐怡当时站在街上就哭了。
结果瓜皮在火车上手吊起绷带,一个银失魂落魄的样子,马上就被打车的(专在火车上偷的)盯上,在晚上过秦岭的时候把钱全部洗白。他发现后一下子慌了,但是又不敢找乘警报案,因为不晓得成都这边是否已经在通缉他。憋了半天,终于想起我在西安上大学,于是翻出我给他老汉儿的那张纸条,天一亮到西安就下了车。一个人蹒跚着,一路走一路问,从火车站一直走到了我们学校(大概相当于在成都从火车北站一直走到人南立交桥),又在校门口的信箱柜那里又冷又饿的从上午一直等到现在。
老子听瓜皮絮絮叨叨地说完,心头一直在下沉。不可否认当时心理斗争确实非常激烈,瓜皮说的没错,我和夏蓉都已经是大学生了,和她们,甚至和唐怡,都已经非常不同了。我也很清楚瓜皮现在的性质属于畏罪潜逃,而且很可能还是被通缉了的。如果我留下他把伤养好,再送他上火车去内蒙,万一被公安抓住了的话,后果。。。老子很清楚后果会是什么,这他妈和在学校里打架完全是两个概念。
瓜皮看我犹豫,轻轻地说“背背儿,你要是为难的话。。。我还是走了算了。。。”老子站起来,吼他一句“走?走你妈个铲铲走!你娃现在这个样子朗个走?”又想了想说“先跟到我切吃饭!”
我把瓜皮带到学校食堂,当时晚饭的时间还没有到,食堂里稀稀拉拉几个人,只有面和馒头卖。我给他买了一大碗牛肉面,再加两个馒头,喊师傅再盛碗面汤,他一个人就狼吞虎咽的开始吃。我坐在他对面,边抽烟边静静的看着他,心里面一直在剧烈的斗争。不可否认当时还很年轻,在处理这些事情上根本不可能有多周全的考虑。高中时我欠他和江海的,就他妈和《下水道》里的一样“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我不是出来混的,我是个大学生。但是老子是爷们儿,欠了人家的,就一定要还!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没有办法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评价我的做法对错,因为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不过如果时光倒流,再回到97年,我相信我还是会那样去做的。因为我知道我生成了男人,应该自己承担的东西就必须要切乘起。做得,就要受得,没有他妈什么好后悔的。97年的这一次,我还了瓜皮的。2年多以后,我还了我最好的朋友江海的,那一次在我的人生轨迹上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但是,我不后悔,我知道我没有愧对“朋友”这两个字,我知道我也当得起“男人”这两个字(当然我的做法给我的亲人留下了伤害,现在想起2000年夏天我妈被瓢泼大雨淋的混身透湿的到宁夏街来看我,我都还是会忍不住要湿眼睛。我只能在以后的生活中,慢慢地去回报他们。不过那次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事情结束以后,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莽撞少年了,我变成了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科技工作者”:-))。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再过两年也要30岁了,心智也在慢慢成熟。用现在的眼光去看这两次,当时肯定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但是那时候年轻的我,能够想到的,只能那样简单的去做。
瓜皮吃完,见我一直盯着他看,问“做啥子?”我回神,想了想说“还有没得人晓得你来了西安?”他说“没得!我是临时决定在西安下车的”我又想了想,说“你的手到底咋样了?”,他说“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不能拆。。。大概有个两周就差不多了”我说“那好嘛,你就在我这儿暗两周,好了再走。妈不然你娃这个残废样子还没跑拢内蒙就多半要被人点!路上也不求方便”
接下来就要找住的地方,我想了半天,不敢切旁边的八里村租房子,也不能让瓜皮到宿舍头切。晓得的人越少越好,最好他妈就只有我一个人晓得,不然人多嘴杂,妈万一有人乱说我们两个都要遭洗白。最后我突然想起裴老师的教研室,于是让瓜皮在食堂等到,我一个人跑到后校门的公用电话给裴老师打了个手机。
我问“裴老师,你这段时间要来教研室么?”
她说“什么事?”
老子撒了个谎“哦这样的,班上同学又放了两台自己的电脑到教研室。。。里面现在搞得很乱,如果你要来的话先给我说一声啊,我好收拾一下!”
她说“这样啊,那注意保持清洁就行了。我现在到期末的这一个多月都没什么课了,就不来学校了。我一般在公司里,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到公司来找我”
我大声说“好的好的!”心下大喜。
然后带着瓜皮去了教研室,让他在里面等到。我车勾子跑回宿舍,抱了床被子,找了个旧的书包,塞了几本德仔的那种乱七八糟的武侠色情小说进去,再拿上我的一件棉衣和一条厚运动裤。汗流叭嘀的跑到教研室,把被子扔到沙发上,把衣服拿给瓜皮说“赶快把衣服换了。你娃这两周晚上就在这儿住,这一层都是办公室,平时没得啥子人的。记到,每天早晨开始放广播的时候就必须起来,然后背起这个旧书包,到花园切坐到,看小说。我给你送早饭过来吃,然后你就切图书馆,找个位置坐到看小说。到了中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就切花园等到,我给你送饭。晚上也切图书馆坐到看小说,到了图书馆其他同学都开始走的时候,你才能回这儿来,我在这等你,陪到你睡!” 想了想,又说“平时在学校里不准和任何人说话!。。。和我走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跟在我后头几米远,装起认求不到!。。。如果有人问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你就说你是大一的97营销专业的,记到哈!”
瓜皮看着我,瓜西西地说“那你是学啥子的?我说学你的那个要的不?”我说“我日老子是学高科技的!人家一问你娃不说爆线才怪!”他想了想又说“光看小说嗦?还有啥子其他耍的没得?”我骂“耍?耍你妈个铲铲!日你妈你娃是在跑路!跑路你娃晓得不?稍微不注意就要遭洗白!”
我把他的旧衣服拿着,出门,说“我下楼再给你买毛巾牙刷漱口杯子,就在里头呆到不要乱跑哈!”想了想又转头对他说“一定不准和任何人说话!不准和任何人起任何矛盾!还有不准乱看女生,这里他妈不像社会上!痨的慌就自己打手虫,记到!”他脑壳点的像拨浪鼓。这点我倒是比较放心,瓜皮从小就比较听我话,反倒是江海说的他娃几乎从来8听。我下楼,跑出后校门,一直往南走了很久,看到田坝的时候,才把他的皮夹克(我日多半可能要值几大千哦)和裤子扔到了一个田坝旁边的小水沟里。然后慢慢走回来,到了学校人都要快散架了。
Feb 23, 2005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出事,白天都没有怎么去自习教室,也没有回宿舍(妈的反正经常都没什么人)。甚至我还偷偷的跟踪了几次瓜皮,8过他可能也晓得自己是在跑路,所以还算老实,一直在规规矩矩的按照我给他说得在做。我白天战战兢兢,晚上在教研室,瓜皮也不放过老子。他娃有个特点就是话多求得很,按北方的说法就是“话篓子”。白天没法和人说话,于是他晚上就逮到老子一通狠摆,摆完就睡觉,还睡得香求的很,我日!
我却根本睡不着,一是担心被人发现,二是一直想不出怎么样去给程璐说才好。那时候她在准备培训校/系学生会文艺部的骨干,准备交权了。一般大四都不能再搞这些事情了,但是因为她的性格做起事情来很认真,人又冷,所以长期以来在校/系学生会文艺部就变成了她一人独大,没人敢反对。手下也慢慢的都他妈变成了些弱兵,到大四开学该交班的时候根本交不下来,只好一直拖着。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大四上学期就结束了,分管老师已经找她谈了好几次,让赶快把接班的培训起来,不能拖到翻年过去98年了。
程璐尽管这么忙,但还是每隔1、2天就要来找我一次呆在一起,凭空躲两周不让她发现瓜皮的事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妈的这个事情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她发现了之后有什么反应先都不管,至少我得要想到最坏的结果,我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如果,万一,运气不好爆线了的话,绝对不能牵连到她。虽然她父母强烈反对,傻逼国庆步步紧逼,但是在我心里,她仍然是我最亲的爱人。。。。
2天下来,我基本上都没有怎么睡觉,面死灰,两个大黑眼圈,最后终于决定撒个谎,瞒过去。我跑到地下室,把程璐叫出来。她看我那个样子很惊讶“你这两天干嘛了?没睡觉?怎么这个样子啊?”
我装成没事人一样说“还不是做项目累的,嘿嘿有个事。。。我要跟着裴老师去外地做个项目,两周后回来。。。”
她瞪着我问“去哪?”
我说“渭南”
她有点怀疑“上个月不是才去过么?怎么又要去?”
我马上说“项目没有完啊,所以得接着去。。。这个你知道的,客户很麻烦的,破事多的很啊嘿嘿”
她没说话。
我赶忙又开始滔滔不绝说一大通圆谎。
她叹口气“既然裴教授叫你去,你还是去吧,要争取早点回来。。。不然拉下的课不知道你怎么补!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
我连忙说“没问题没问题,我一定早点回来!”
后来接下的10多天,我每天都极其小心翼翼。因为怕被同学告诉程璐我还在学校,只好课也不去上,宿舍也不回了,天天都窝在教研室。白天还好办,瓜皮去花园坐着看小说,我就带着一个大包跑到隔壁的财院去上自习(不能呆在教研室,怕进进出出被人看见),然后到了饭点就到财院食堂打饭给瓜皮送去。到了晚上就有点麻烦了,我们两个阴区区的摸到教研室去,不敢开灯(怕被人在楼下看见),拉紧窗帘,然后把两台电脑打开,借着显示器微弱的亮光乱摆一下然后就挤在沙发上睡觉。
现在回忆起那10多天简直不是一般化的恼火,每天都提心吊胆。我们学校就那么大,走在路上都怕被同学看见,完全像是他妈做贼的日子一样。而且我们也不敢去澡堂洗澡,怕被认识的同学碰见,后来两个银身上都差点长虱子。但是尽管我小心翼翼,结果还是栽了。瓜皮快要走的前两天,傍晚我拿着他吃完的饭盆,阴区区的往校门外走。可能也是太小心翼翼了没注意到前面,竟然和一个骑车进校门的同学撞个满怀。我倒地,空饭盆也叮叮当当在地上滚了10多米远,附近的同学都转头来看。我日,竟然有两个程璐他们屋的女生!老子吓腾了,马上车勾子就从地上爬起来,不理骑车的娃(算这娃运气好),跑过去捡起饭盆就开跑。那两个女生在背后喊我,我根本不敢回头,一趟子就跑到财院去了。
第二天中午,我拿着打好的饭回学校。刚进校门,背后一个骇人的声音“你站住!”
老子愣在当地,不敢回头。
程璐走上来,大声说“你怎么回事?”
我啊啊两声,紧张地说不出话。
“昨天我两个同屋叫你你干嘛要跑?我昨天找了你一晚上,哪儿都没人,你跑哪去了?你到底在干嘛?”她又看见我拿的饭盆,更加疑惑“你到哪里去打的饭?。。。我警告你,你要给我说老实话!”
我额头上棵子汗已经在开标,定了定神,赶忙说“我。。。我昨天刚回来。。。事情有点多,还。。。还没来得及找你”
“啪”老子立马挨了一耳光,这盘也是真的!(程璐在大学只扇过我两个真的耳光,现在已经挨完了)
她气地说不出话,突然开始小声地哭。老子吓腾了,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抽泣着说“你怎么这么不成器。。。撒谎竟然连裴教授都要带上了!我给裴教授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西安!。。。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我一下子手脚冰凉,呆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我想抽根烟镇静一下,竟然手抖得半天都没点上。老子把烟一扔,心一横,对他说“我这两天有点事。。。你别来找我!”说完抬脚就走。走了两步,想了想,转头对她异常冷峻地说“你别跟着我啊!”当我转回头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见她眼眶里包着泪水,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像被刀穿一样深深的痛了一下。。。
我跑到花园,把饭拿给瓜皮“快吃!”他看我脸色有点不对,问“做啥子了?”我问他“你手怎么样了?”,他说“基本上没的啥子事了,晚上拆了算求了!”,我说“那好。。。明天就走!” 瓜皮一下子有点紧张“出事了?”我点上根烟,叹了口气说“妈再不走可能多半要爆线了。。。”
晚上我帮瓜皮把夹板拆了,没有什么大碍。第2天早上,天气和他来的那天一样,阴冷异常,飘着稀稀拉拉的雨雪。我几乎是一夜没睡。广播响了的时候,把瓜皮叫起来,拿出包里面昨天下午去取的3000多块钱(跟着裴老师做项目挣的),对他说“这个是我能拿出来的所有钱了,你节省点用!”瓜皮没说话,默默地把钱收好。我们两人慢慢的走到学校大门口。天还没有完全亮,附近一个人也没有。瓜皮说“就送到这儿算了,你不要送我切火车站!”我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的确,“朋友”这两个字,不是随便就能写的!他是怕就算以后爆线了,我也大可以说不知道他离开学校后去了什么地方,我也没有帮助它跑路,可以直接把我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如果我去了火车站的话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出租车过来了,他拉开车门,眼睛里面已经有泪珠在滚,轻轻地说了一句“从小。。。从小都是你和江海帮我剪脚子。。。”我拍拍他的肩“不要再说了。路上自己小心,钱一定放好!还有。。。不要跑切再赌了!”他使劲点点头,紧紧闭了下嘴,上车走了。
瓜皮跑到内蒙以后,没想到他大舅把他狠骂了一顿,强行带着他回成都去派出所投了案。然后又找到他老汉儿,一番劝说,他老汉终于同意出面,出钱把事情摆平了。瓜皮只关了几天就放了,出来后倒是不赌了,但是却跟着江海操“社团”了。后来他老汉儿看看实在不行,也怕他在成都完全是个定时炸弹,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又要爆出事来殃及家人。过了半年就干脆把他大舅喊回成都,让他把瓜皮带去内蒙,直接连户口都花钱迁到哈尔滨去了(他大舅的矿山实际上是在内蒙紧挨着黑龙江的地方)。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瓜皮,估计也是从来都没有回成都来过了。自从他妈妈—他最亲爱的人撒手人寰,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我一个人慢慢地从校门走回宿舍去,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老子重新又回归了这个世界一样。 突然之间才觉得特别累,特别困,而且也发现身上的衣服好像也开始有味道了。回到宿舍,我直接用胶皮管子把自来水龙头接到小卫生间,脱光衣服一通狠冲,根本就没管阿兹猫在外面大呼小叫“今天已经他妈快洁冰了,你丫是不是疯了?!”
我一觉睡到下午快吃晚饭才起来,收拾一下,去找程璐。摸到他们班自习教室,没人;下楼到地下室,也没人。我问一个文艺部的小学妹“看见你们老大了么?”他说“她和周杰去外面吃晚饭了”我。。。操!不会吧?我再问“就她们俩人?”这个小学妹好象是个大一的,不认识我,大声说“是啊!嘻嘻你不会去当电灯泡吧?”老子觉得心在迅速下沉。。。程璐以前从来没有和除我之外的男生单独吃过饭,更别说是他妈的晚饭!
我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宿舍去,心里面的惆怅、嫉妒、愤懑等种种心情左右交错,一股火在乱窜,但是却是发不出来的那种无名火。要是在以前,我绝对会提把刀跑道学校后门外的小馆子一家一家去找。但是现在,突然觉得没有任何冲动,只有各种难以言状的痛苦在心里乱撞。
我只想喝酒,我只想麻醉自己,让自己什么也不去想。。。。
在宿舍楼下的小卖部拎了两瓶红星上去。屋里没人,我一个人喝,也没有下酒菜。我一口接一口的猛灌,胃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很快喝完一瓶,竟然没有一点醉酒的感觉(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喝得实在太快,感觉都还没来得及上来)。于是又抓着另一瓶酒开始狂喝,在屋里面又站,又坐,又躺,又来回走。最后,当阿兹猫从图书馆摸回来拿书的时候,我只对他说了一句“哥们儿我不是东西。。。”然后就向地上倒了过去。
阿兹猫吓了一跳,当时大傻回家去吃晚饭了,守哥也一两周都没露面,胖子也不在,我们整个94信息的宿舍里几乎都没有人。阿兹猫体质赢弱,使劲拖了我几下见我没动,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跑到楼道那头我一个相熟的96级通信系四川老乡(张学彬,乐山的)那里去。张学彬跑过来看了一下,对阿兹猫说“没事,我老乡经常喝醉的。你有事就先走吧,我看着他就行了!”
阿兹猫走了还没两分钟,我突然哇的一声大吐,吐出来的全是水(可能是胃液,因为根本就没吃东西),但是颜色发黄,还清楚地看得见很多血丝。张学彬吓坏了,知道是胃出血,赶忙跑回宿舍找了几个同学,打个车把我弄到了附近的西医大。去了医生就喊马上住观察室输液。后来张学彬的几个同学都回去了,他一个人在西医大守了我一晚上(特别感激他,后来不知道他毕业回四川了没有。他们毕业时好像“本系统”的院校已经没有包分配了)。
第2天中午,我清醒了以后,知道是中度胃出血,很吓了一跳(大学两次喝酒胃出血,现在已经完成了:-))。我看张学彬一夜没睡,就让他给大傻打个传呼然后赶紧回去吃饭睡觉。大傻接到传呼时还在家里,赶忙打个车手忙脚乱的跑过来。
我想了一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终于决定还是要把瓜皮的事情给夏蓉说一下。毕竟,都是少年时的伙伴,瓜皮曾经喜欢过她,而她也曾经喜欢过江海。夏蓉也勉强算是高干子弟,给她说了瓜皮正在跑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我让大傻出去给夏蓉打个手机(他老汉儿大四开学就给她买了,据说是西交本科生最早有手机的几个银之一)。但是那时候我脑壳都还是晕乎乎的,给大傻说的原话是“让她不要带老颜过来”,忘了说“让她一个人来”。结果夏蓉听说我胃出血后,大惊,虽然很奇怪为什么我不让老颜来,但还是照办了,却没想到把于颖蕾也一起拉来了。于颖蕾还给我买了一提兜营养品过来。
她们晚上急慌慌的跑来了后,我让大傻带着于颖蕾去外面花园溜达溜达,然后就小声地给夏蓉说了瓜皮的事。夏蓉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你。。。真的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们两个,和他们真的已经很不同了,唉。。。”她后面没有说出来,我也知道她想说什么。其实我们两个心里想的都是一样,但是话却真的说不出口。现实就是这么惨酷,少年时到青年时的转折期,可以决定以后一辈子的人生。。。。
晚上10点过的时候,于颖蕾坚持要在病房守我一夜,我还是非常感激她,也没有反对。于是就让大傻带着夏蓉回学校去韩晓琳的宿舍挤一晚上。但是大傻出门的时候,我却忘了交代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让他回去不要给程璐说我在西医大,因为于颖蕾在这里(后来大傻为这件事情非常内疚,毕业2、3年了和我打电话时都还提起,说对不起我们两个。我只能苦笑一下,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提什么,这可能本来就是命运安排)。大傻不知道于颖蕾和我的关系,也不知道于颖蕾泼程璐的事情,在路上夏蓉可能也没有告诉她。于是大傻把夏蓉安顿好以后,就赶忙跑去给程璐说了。
当时于颖蕾正在喂我吃买的病号粥,我咳嗽,整的满胸脯都是。她赶忙边端着碗边给我擦,还说“啊呀你看你怎么吃饭都不会啊,都弄到脖子里去了。。。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我虽然脑壳都是昏冬冬的,还是嬉皮笑脸的抬头说了句“不许耍流氓啊哈哈!”突然抬头看见程璐在门口站着,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嘴紧紧抿着。我吓得赶忙摇摇晃晃的撑起来说“你。。。你怎么来了?”于颖蕾也是一下子呆住了,她正准备上去打招呼,程璐突然慢慢的说“你们什么都别说了。。。我在这儿好一会了”顿了一下又面色冷冷的瞪着我说“原来你这些天,都和她在一起!”我急得大叫“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没理我,转身瞪瞪瞪走了。
我坐在床上愣愣的发傻。于颖蕾轻轻叹了口气,说“要不要我去找她解释?”我突然大吼一声“我操你又没有做错事你干嘛要去解释?!”把她吓了一大跳。
出院以后,我找了个晚上,把程璐约到花园里。两人相对无语,她脸一直望着学校大门的方向,根本不看我。
我抽了好几根烟,盯着她慢慢地说“听不听我解释?”
她像对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说“你可以解释,不过你开始编之前最好先想想有没有漏洞,你骗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默默无语。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那天我是在宿舍喝醉了酒,胃出血。然后被同学送到西医大,后来夏蓉和于颖蕾才过来看我的。。。”
她冷冷的笑了笑“你编谎话的本领怎么越来越不行了?漏洞百出。。。”
我急得大叫“我说的老实话!哪里有什么漏洞了?”
她没说话。
隔了一会儿,突然转头对着我,声色俱厉“颜维东怎么没来?你哪次去交大不是先找他?就只有你同学跟那个狮子头来了?真是奇了怪了!你干嘛把你同学支走?还跟那个狮子头单独吃饭?!”
我一下也急了,大声吼“妈老子什么时候跟于颖蕾单独吃饭了?要不是你跟那个傻逼国庆跑出去吃饭,他妈老子会喝成那样么?”
她突然不说话,顿了一会儿,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那好,你给我解释清楚你这段时间都干什么去了?和谁在一起?”
我一下子呆住,心头的那股豪气慢慢升起“如果我不解释,也要求你不能再问。。。你会怎么样?”
她牙齿紧紧咬住,顿了一会儿,平静的说“分手!”眼泪已经夺眶而出“。。。这三年,算我看错你了!”
我觉得喉头里面有一点酸酸的东西,我知道,该我付出代价的时候来了。心理面一个声音在说“百恼,你娃是爷们儿,一定要乘起!” 我没有说话,慢慢转身,一步一步地走了。觉得腿上好像灌了铅,每迈一步都要用出吃奶的力气,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慢慢淌了出来,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了下巴上。
程璐突然在我身后撕心裂肺地带着哭腔大喊一声“XXX(我的名字),你混蛋!”
我微微停了一下,用手把我脸上的泪水轻轻抹掉。心一狠,继续朝前走了。。。。
大四下学期开学后。程璐和国庆已经公开在学校里走在一起了。几乎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了我们俩的事。大家都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拍拍我的肩,说“走,喝酒,我请!”那段时间大四毕业生喝的烂醉的疯狂日子已经隆重的拉开了序幕。宿舍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大家心里面都明白半年后就要各奔东西了。同学感情一下子变得特别融洽,一笑泯恩仇的故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我们常常都是喝得一塌糊涂,然后拖着拉着甚至被人架着回宿舍。开学2周后,胖子过生日,我们全班男生在“老虎菜”狂喝,把张俊和李云峰也叫上了。二昏二昏时,李云峰摇摇晃晃的跑到老子旁边,对甩了一杯后,他红着眼睛对我吼“哥们儿你咋会事啊,和冰山到底怎么搞得啊?妈那个傻逼国庆看着都他妈讨厌。。。我操他们俩在路上走的时候,俩人中间就他妈。。。就他妈穿得过500只鸭子!”全体人狂笑,我也跟着干笑了两声。李云峰完全喝弹了,站起来红着眼睛指着大家说“我操你们这帮傻逼笑什么?哥们儿我说错了吗?谁。。。谁他妈见过他们俩拉过手?”众人都摇头,他笑“哈哈没有吧?。。。别说你们他妈没见过,连。。。连咱们营销2班的女生都没人见过!”又转头对着冯文说“你说是不是?”冯文赶忙使劲点头。
阿兹猫突然发话“我操!谁说没人见过?我和梁泉就见过。。。”所有人全部都转头看着他。他也喝的差不多了,口齿不清“上周。。。上周有一次,晚上,我和梁泉在操场溜道儿,就看见冰山和国庆在我们。。。在我们前面几十米,国庆那傻逼。。。就想去拉冰山手,你们猜怎么着了?”所有人都瞪着他,大傻大吼一声“我操你丫快说!”阿兹猫突然笑了“嘿嘿,你们这帮傻逼肯定猜。。。猜不到,冰山。。。冰山狠扇了国庆那傻逼一耳光!当时把我跟梁泉都吓了一大跳。。。那他妈声音可真叫大!估计足球场那边看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狂呼“我操他妈打得好!”我却仰头就把一小半瓶红星倒下了肚,然后跑到卫生间去狂呕。吐到后来,我已经泪流满面。。。。
Feb 24, 2005
大四下学期真的是疯狂的日子,和程璐没有在一起了,我几乎每周都要去一次西交。去了就和他们几个大喝一盘,到是很少醉了,然后晚上就在老颜的宿舍里睡一晚上或者乱摆一晚上。第二天吃了中饭后才慢慢悠悠的骑着大傻的破自行车,从南二环旋回学校来(西安的南二环相当于成都的南一环的位置,而且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环城路。当时路面很宽,车很少,有点象成都现在的三环)。一路上心情愉悦,哼着歌,感觉西安的天空从来没有那么蓝过:-)。在交大也没有再躲于颖蕾了,她那时和第2个男朋友也分手了,也是一个人。但是大家都是像好朋友一样相处,因为都知道几个月以后就要各奔东西,再说其他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俗话说的好,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在老史离开学校一年后,98年3月份,这个时候终于到了。那天中午我骑车从交大回来,进了学校,阳光灿烂,北方春天的太阳烘的老子心头像猫抓。我慢慢旋进我们系的教学楼,一路上挨个打量我们系刚好下课的小学妹儿些,心情巨爽。
刚进教室,就发现好像有点没对,所有银表情都有点神经兮兮的。我问“我操你们咋回事?妈的被春天的太阳照了就发春了哈哈?”阿兹猫对我怪异的笑了一下“傻逼,有人自杀了。。。”我很吃了一惊,我们学校因为学校不大,又是包分配的学习压力小,所以不像西交西工大那些学校一样几乎每学期都要自杀一两个来摆起。整个大学期间我们学校好像就只死过两三个人。我赶忙问“哪个系的?”大傻也坏笑“你丫绝对想不到。。。徐柯华昨天晚上跳楼了!”
我大惊,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常态“我操!这傻逼妞来真的?死了没?”胖子说“昨儿晚上从宿舍阳台上跳下去的,当时就开瓢了,妈的不死才怪!。。。冯文和她是一个屋的,说是晚上有同学回屋,发现她床上有张纸,写着‘天下男人都不可信’。纸下面有封信,上面写着交给公安局。。。”我疑惑“交给公安局?后来呢”“后来冯文她们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徐柯华本来就神经兮兮的。一直到了11点过,有个通信系的哥们儿跑去她们宿舍楼后面叫女朋友,才发现徐柯华在地上已经死了。。。妈的昨晚上你不知道,她们那栋楼都封了,来了好多警察。今天早上学校就贴出通报,说是自杀。操!”
我坐下,大傻给我点根烟,我把腿放在桌子上,骂“我操他妈活该!这样就死了真便宜她了!” 胖子突然小声对大家说“你们不知道吧?其实。。。其实冯文她们屋有女生先把那封信拆开看了”大家一下子凑过来,赶忙问“写的什么?”胖子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其实就几句话,说有人骗了她。。。”我们问“谁?”胖子看了看我,顿了顿,说“周杰!”
老子晕!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阿兹猫突然说“平时好像也没人见过他们俩在一起啊。。。”胖子骂“他妈的谁说没人见过?那傻逼国庆和。。。”看我一眼“和冰山在一起主持晚会之前,我计算机系的北京老乡经常有人看见他和徐柯华在一起的。。。只不过都是晚上在操场上,知道的人不多”
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说话,我也狠狠抽烟。大家心里面其实都想说,老史的那7、8千元学费钱,多半徐柯华是给国庆了,但是没有人说出来,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憋了好一会儿,大傻终于开口“我操他妈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敢说?他妈的我说!你们觉得。。。觉得可能性有多大?”阿兹猫幽幽的说“不光可能性大,而且我认为多半还是国庆的主意。。。”胖子说“如果是真的,那他妈不是敲诈勒索?”没人回答。我想了想,问胖子“系里面怎么说?”胖子叹口气“我操!她们营销2班的所有人,从上午到现在全部都在自习教室里,一个个的叫到系总支办公室去问话。。。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胖子跑出去打听情况。大家又开始乱摆,都说他妈徐柯华要是真把钱给国庆了,那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吐出来,不然他妈的去小寨派出所另外报案都行。讨论了一会儿,胖子撞了回来,说“我到学生处找认识的老师打听了,学校要马上开除周杰!”大家大叫“我操!爽啊!”大傻问“没说钱的事?”胖子说“没法说。。。学生处的老师说徐柯华的信里面就写了几句话,根本就没有提什么具体的事,只是说周杰骗她人骗她钱!”我说“我操!那他妈不是死无对证了?”大家叹气,不说话。
到要吃晚饭的时候,张俊来了。我们赶忙问“咋样了?”他坐下说“没事了,那傻逼妞也算是。。。唉,算了,人都死了就不说什么了。对了,李书记说马上开除国庆!”转头对我说“还让你马上去系总支办公室”我起身慢慢出去,边走边说“这回老子到要看看找我说什么?他妈的这回可是自杀,和我一点关系没有”众人大叫“你丫记着说老史的钱!”
我走到总支办公室门口。正要敲门,程璐突然从里面开门出来,眼睛很红,好像哭过。我和她尴尬的对视了一眼,正要问她有没有事,她却抬腿快步走了。我进去,站定。李书记表情仍然很和蔼。看了我一会儿,说“事情你知道了?”
我点头。
她接着说“这次的事情就这样了。回去告诉你们班同学,让大家不要拿出去到处乱说!”
我说“这个当然!”
她又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用成都话对我说“百恼啊。。。这个,学生处已经决定开除计算机系的那个留待生周杰了,通知马上就会贴出来。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听见没有?不要跑去惹出啥子事来,给我添麻烦!”
我说“这个不关我啥子事三。。。”
她看看我,微微笑了笑“当然,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我是不该管,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老老实实的呆到毕业还是对三。。。”
我没说话。
李书记接着又说“你还年轻,以后碰到好女娃娃的机会还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我点点头说“我晓得!”
刚要转身出门,我突然想起老史的钱,赶忙回身对李书记说“那史连勇的那7、8千块钱的事。。。”她叹口气说“这个没得办法。。。没得任何证据!”
第二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宿舍里阿兹猫的电脑上打仙剑(和很多网友一样,介个也是我唯一打过的游戏:-))。找了本《新潮电子》,对着上面的FPE改法,折腾了半天,半夜2点过的时候终于打爆,爽感!看看几个屋都没人,于是翻出本德仔的《龙虎豹》正准备DIY一盘释放一下。突然听见楼下好像有女生在叫人,我骂一句“我操半夜了还叫个屁!”,继续DIY。
过了一会儿,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吓得老子手忙脚乱,大吼一声“他妈的是谁?”张俊在门外很着急的声音“你丫快开门!”我赶忙收拾好,打开门。张俊一头撞进来“妈只有你一个人在?快快!跟我过去!”我茫然“这大半夜的到哪去?”“程璐发高烧,在宿舍里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天,现在快不行了!你快跟我去帮帮忙!”老子立即跳起来,连外套都没有穿,只穿了件衬衣就拉着张俊往楼下跑。边跑边问“李云峰呢?”“和大傻一起回家了!”
我们俩跑到楼下,见着了刚才在楼下叫的那个营销2班的女生。我大声问“程璐怎么样了?”她见是我,迟疑了一下。我让张俊赶快去校门口打车,然后拖着介个女生就往女生宿舍那边跑。边跑边问“到底咋会事?”她说“程璐昨天晚上拿着几块手机电池,在楼顶和她父母打了一晚上的电话,而且。。。而且还吵得很厉害,好像是因为国庆的事情。。。可能是着了凉,今天在宿舍拉了一天,现在。。。现在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额头上烫得能煎鸡蛋!”我发急“那刚才为什么不打电话过来?”(我们大四下学期就装了201,“本系统”的院校近水楼台,是全国最早装的高校:-))。她说“张俊和李云峰的那个屋没人接,不知道跑到其他哪个屋去了,我没办法才过来在楼下叫的。。。”
我冲进程璐的宿舍,一把把她背在背上,让其他人披了外套上去,背着就往楼下跑。到了楼门洞又碰见胖子送冯文回来,她们两个赶忙帮着打着伞,3个人冒着瓢泼大雨跑到了校门口。结果张俊竟然不在,我日!介他妈的差点把老子急疯了。胖子说“要不去雁塔医院吧?”(是一个雁塔区的小医院)我骂“妈的雁塔医院半夜哪有值班的?只能去西医大!”张俊突然跑了过来,大声说“我操竟然打不到车!”
没办法,我只好背着程璐就往西医大那边跑(平时走路过去大概要20多分钟),他们三个帮着打伞,紧紧跟着。到了纬二街的时候,我腿已经开始在打闪闪。程璐在我背上轻轻地说“猪,背不动了就换张俊吧。。。”于是张俊又来背。到了西医大学校门口,又换我。我就一直背着到了西医大附院的门诊部。去了医生就让马上住观察室输液。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一直在医院守了一夜,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早晨的时候,程璐让胖子出去给她老汉儿在陕西省局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等人来了之后,我们才回学校睡觉去了。
第二天,我买了点东西,跟着张俊和她们营销2班的女生去西医大看她。走到病房外的时候,突然看见秦阿姨在里面(可能是当天晚上就飞过来了)。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把买的东西让张俊带进去,然后一个人到花园里去坐着等他们。当时确实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不了她妈妈的那种眼光。。。张俊他们出来后,他悄悄给我说“程璐知道你来了不愿意进去。。。她让我给你说谢谢你!”我没说话。
接下来马上就开始毕业实习了。裴老师让我去了武汉,在一个她同学当老总的公司里面实习了一个多月。这个公司是米国一个制造集团在汉阳郊外的工厂。我先开始还很疑惑裴老师为什么要让我去这样一个和“本系统”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后来才明白原来这个工厂用的是和米国总部一样的SAP,裴老师是想让我去见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最著名的超大型商用软件,当时就被震撼(后来在北京上班的时候最主要就在搞介个玩意儿了)。程璐出院后就直接和几个广州籍的毕业班同学回了广州,在广州市局实习。
五一节的时候,实习结束,同学们基本上都回了学校。大家讨论的最多的,除了实习时的一些新鲜事外,就是毕业分配。4月份的时候,某天突然宣布“国务院决定,撤销XX部和XX工业部,合并成立新的XX产业部”。把我们全部吓了一大跳!不过还好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毕业分配。98年系统院校的毕业生仍然是按照以前的原则顺利分配了(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最后一年包分配,以后的都是双向选择了。自此“本系统”院校的高考收分超NB的日子就一去8复返老)。我分回了四川,不出意料的话就是到成都市局报到。妈的这个大一就知道多半是这样的。当时也抗争过,裴老师说可以通过他的关系介绍我去北京用友,深圳金碟,甚至是当时刚成立不久的上海SAP China(当然这些软件公司都是不解决户口的,就是“打工”)。我父母死活不同意,一是不愿意让我离开成都,二是不愿意放弃“本系统”的铁饭碗。我老汉儿在电话头说“你要是敢跑去‘打工’的话,就不要再回来了!”老子只好忍了,回成都,操!
实习回学校后大家仍然继续猛喝。在我们班实习后的“久别重逢”聚餐上,德仔喝麻了,给我说:有一个和程璐一起回广州市局的广东老乡给他说的,秦阿姨介绍了一个广东省局的“年轻有为”的研究生给程璐,两个人好像在广州就已经开始在交往。我听了没说话,只能闷头喝酒。他妈的我还能说什么?
晚上吃完了回宿舍,几爷子正在屋里东倒西躺,突然电话响了。阿兹猫接了,然后对我坏笑一下“有美女找你!”我一下弹起来,冲过去抓住话筒就大喊一声“哈哈是哪位美女啊?”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
我一下子呆住了,是程璐!
她问“你现在有空吗?”
我说“。。。有,干嘛?”
“到花园等我!”
98年的五一假期晚上,花园里凉风习习。程璐穿了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很薄很港的那种(我看那个质地可能多半要上千)。长发也锔过了,很整齐的披在肩上,化了妆,穿的高跟鞋,非常漂亮。但是我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呆呆地看了她半天。
她微微笑了笑“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我干笑两声“嘿嘿,你白领了?这穿的可。。。可真职业,准备回广州了就是不同啊!”
她说“你就贫吧,你。。。你知道你分配结果了么?”
我说“知道,回成都”
“四川省局还是成都市局啊?”
我撇撇嘴“有什么区别?妈反正都是回成都”
她说“那。。。那个。。。”,欲言又止
我问“你想说什么?咱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你带着那个于颖蕾回成都?”
我怔一下,说“她好像要去英国留学。。。我干嘛要带她回成都?她和我又没关系!”
她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她慢慢地问“你以后。。。以后会来广州吗?”
我说“不知道,我不想在‘本系统’混。谁他妈知道回了成都能忍多久!广州软件公司也多,去‘打工’也不错”
她说“到了广州。。。你愿意来找我吗?”
“当然愿意,你要管吃管住啊哈哈!对了你爸的‘中华’很好抽啊。。。”
她突然抬头“我不是说你来找我玩!”
我故作不解“那还能干什么?”
她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幽幽的说“三年前,你不顾一切地冲上女生楼来找我的勇气哪去了?”
我默默转过头,眼眶里已经慢慢湿了,悄悄的抹了下眼睛,转过来笑笑说“勇气拿来有什么用?我们不是。。。不是还是这样了么?”
她低下头,眼睛里面已经开始有东西在闪。
我点上根烟,狠抽一口,强作欢颜“你在广州都已经交了男朋友了,对他。。。对他好点。别随便扇人家耳光。。。同屋的还等着我回去继续喝呢,我,我先走了。。。”
当我转身走开的时候,眼泪从我的眼睛里慢慢流了下来。我没有去擦,一直任它静静地流淌。。。
五一刚过,各大高校的最后一次毕业招聘双选之类的就开始了。当然对于我们学校的毕业生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就像往年一样。仍然有系统外的公司跑到我们学校里来偷偷摸摸的招聘(这在部署院校是不允许的)。以前这种情况我们学校是发现一次打跑一次,现在虽然在4月份宣布成立了新的XX产业部,但是政策还有个滞后期,所以仍然没变。有次联X(当时是重点打击对象)又跑来,在女生宿舍区后的开水房里阴区区的摆了个摊子。德仔去打开水,突然有个银悄悄摸上来说“同学,你是大四的吧?我们是中国联合XX有限公司。。。”德仔说“我都已经分配了啦。。。”这娃马上说“没关系没关系!不来工作来看看也行啊!来来拿着这是我们的资料!你带回宿舍去给同学们看看啊。。。”
后来甚至有天晚上,大傻在宿舍里突然接到个电话“同学你好啊!你们是信息系统大四毕业班的吧?你们班上还有没分出去的吗?”大傻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他本身就是系统子弟,所以特别反感。于是决定乱说“嘿嘿我们班还有很多同学都没有分出去呢!”打电话的娃极其兴奋“啊呀太好了!你们班还有多少没有分出去的?我们全要了!我们是华X,你们肯定听说过吧?同学我告诉你啊,我们开出的工资很高啊,深圳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特别适合年轻人生活和创业。。。”大傻忍8住骂了一句“我操!”这娃还不依不饶“同学你别生气啊!我们虽然是民营企业,但是很有发展潜力啊!同学你别挂电话啊!你们班还有多少没有分的,我们全要了,全要了!”。。。
后来这些被赶出去的就在我们学校大门旁边摆摊子。我们学校的同学根本没人去,反倒是西电、西工大的来了不少,交大也有人来。当时已经很热了,我们倒是穿着汗衫大短裤在旁边看热闹,但是那些来找工作的外校毕业生却只能穿的周伍郑王的,热的汉开标。老子就和大傻密谋,找他中学同学贩了一车西瓜来卖,小赚了一笔:-)
日子在天天醉酒中很快过去。一晃就6月底了,再过一周,全国的大四毕业生就要领派遣证各奔东西(一般都是7月4号发派遣证)。我给夏蓉打了手机,约好过去和他们告别。那天晚上我们5个人在“川香”喝得一塌糊涂,然后手拉着手一路高歌地走在交大黑漆漆的校园林荫道上。跑着,笑着,就和94年国庆节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多了于颖蕾。照样的青春飞扬,照样的写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只不过,马上的分别就要来临了。。。。
第二天,我不敢吃了午饭再走,怕到时候会忍不住。于是上午10点过,她们4个就站在西安交大的东南门和我告别了。我重重的拥抱了老颜,重重的拥抱了刘旭,紧紧地握了握夏蓉的手。到了于颖蕾面前,她眼里有泪花闪动。我心一横,也上去紧紧的拥抱了这个美丽的大连姑娘,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句“到了英国要自己保重!”然后转身,跨上自行车。夏蓉和于颖蕾已经哭出了声,老颜和刘旭也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向他们挥挥手,头也不回的骑走了。
我不敢回头,因为我已经在西安夏天的南二环上泪流满面。我想起了94年国庆节刚刚见到他们时的情景,夏蓉在我们学校食堂前喊我的名字,冲上来就大叫“我是夏蓉啊”;于颖蕾火爆的出现在我面前,说她搽了“夏奈尔”香水来见帅哥;刘旭塞给我两包“红塔山”,说“原子弹就是在我们九院炼成嘀”;老颜一口就喝掉半瓶红星,说“兄弟我给你赔罪!”。。。。